「遲暮」,這個兼具時間和空間感的詞,在電影的最後十分鐘,透過冰島高緯度的大氣光線、蕭瑟的地景,和兩位依偎的老人,轉化為充滿情感渲染力的電影音像,讓陪同葛果媽媽走完這段人生最後故事的觀眾們,難以忘懷。

 

    它不像《The Notebook(手札情緣)》那樣,有精湛的電影技巧和敘事;同樣是描寫老年人的生命與愛,《Mamma Gógó》寫實地呈現冰島的家庭和親子關係,透過導演自敘式的片段,講述了一個不論在哪個社會裡都可能會發生的情境──得了阿茲海默症的母親,和她飽受壓力的家人。

 

    電影代理商顯然在行銷上投注了許多心力,從譯名和精美的文宣、贈品及可看得出來;可惜的是,片名和文案導向奧斯卡金像獎與導演媽媽之間的拉鋸,敘事觀點或許會令人以為是導演本人,以及放在他天秤兩端的「大獎」和「媽媽」。但電影的中心顯然是媽媽葛果本身,這位在片頭以睿智優雅的姿態現身的老婦人,不斷經過記憶與時光的錯置後,成為你我生命經驗中都曾遇過的平凡老人,帶著令人有些生厭(出於害怕死亡)的氣息。

 

    但,究竟是死亡比較令人畏懼,或是老化?

 

 

 

    這部電影透過兩個家庭的交會,和阿茲海默症的影響,有著記錄片般的寫實感,也具有電影藝術的畫面和聲音美感。第一個家庭當然是葛果媽媽的家庭:她、已逝的老公、寵愛的長子、和較不受重視的長女、么女;第二個家庭是導演自己:身為一家之主的他、平凡的主婦老婆、和懵懂的兒子。導演要背負自己家庭的生計和自己的理想,卻又無法捨棄他生根的原初家庭,和摯愛他的母親,即便那個家庭已經幾乎不存在,世代交替後開枝散葉的子女,又怎麼可能緊緊被綁在父母上一代構築的家庭中?這是所有文化裡都在發生的事情。

 

    阿茲海默症投下的變數是,我們究竟與父母間的關係,會維繫到何種程度?「老有所終、幼有所養」終究還是理想的口號,當我們背負起一個新的家庭,在不同的文化中,反回來供養父母的要求程度畢竟不同,而每個人與家庭成員間情感鍵結的程度,也都是完全無法評斷或衡量的。

 

    電影中,導演對母親有一幕真情告白的場景,令人難以忘懷:他詢問眼前罹病而意識不清的母親說:「我最親愛的媽媽,妳現在究竟在哪裡?」母親看著遠方的空洞眼神悠悠回轉,對著導演說:「我們現在是在演哪齣戲?」

 

    也令人搞不清,究竟是戲劇模仿人生,或是人生模仿了戲劇?

 

 

 

    一如許多歐洲電影,尤其是北歐電影對地景影像的強烈敘述,影片中許多畫面在遼闊的自然中取景,將環境銘印為敘事的一部分,成為觀眾記憶的一環。

 

    而有關記憶,這個阿茲海默症最明顯的症狀,電影中巧妙地將患者會有的幻覺、記憶錯置等情形,轉化為可以看見已逝丈夫靈魂、以及用黑白畫面再現的青春年華段落,我非常喜歡這樣的呈現方式。尤其當丈夫深情地牽起葛果媽媽的手,回溯他們生活場景的時刻;以及幾次媽媽回想到年輕時的戀愛片段、黑白畫面的激情和張力,穿插在電影中,有種回到老電影的感覺,但它也的的確確是媽媽長期記憶再現的一部分。

 

    於是,當葛果媽媽的人生走到最後,即便因病所苦,但似乎也帶給她許多回到過往美好的片段,在那些時刻裡,當下的她就是過去的她,擁有深情的愛人、可供揮霍的未來,和掌握在手中的時間。

 

    執著地送了大花圈到丈夫的紀念石碑前,又在自己母親的墓上植滿花朵,葛果媽媽的離去是她患病這個歷程美好的終點;她不斷帶著行李箱移動,在自己腦海中錯置的時間,在療養院想逃離,但最後仍坐上了美好夢境的閃亮大車,與心愛的人享受最後的遲暮。

 

電影名稱: Mamma Gógó

導演: Fridrik Thor Fridriksson

演員:

Kristbjörg Kjeld  ...  Mamma Gógó

Hilmir Snær Guðnason  ...  The director

Gunnar Eyjólfsson  ...  Gógó's deceased husband

Margrét Vilhjálmsdóttir  ...  The director's wife

片長: 90 min

發行國: Iceland

年份: 2010(台灣20115月上映)

IMDB http://www.imdb.com/title/tt1438466/

Wikipediahttp://en.wikipedia.org/wiki/Mamma_G%C3%B3g%C3%B3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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